阿林是一名高二年级的男生,他身材瘦小,长相秀气,未戴口罩,黑色头发略长,衣着干净。他在咨询过程中表现出反复搓手、握拳等行为,有明显焦虑情绪,有言语自责倾向。
阿林自觉受人际关系困扰,在与人相处过程中总是不自觉地被利用,不自觉地就跳进对方挖的“坑”里,当时没有感觉,但是晚上喜欢反思和复盘,就会发现自己“上当”了,觉得自己又被利用了。他觉得因为自己好说话、“共情能力太强”,觉得自己太傻了,反应过来后觉得委屈、愤懑,会哭,情况严重的时候会失控的用拳头捶墙、砸东西,还会写日记。等自己发泄完,再回过头看一遍日记,觉得事情都过去了,对于“利用”自己的那些朋友,一方面觉得自己委屈,一方面又觉得对方也没有那么坏,既想要逃避又觉得没必要,就有很矛盾和撕裂的感觉,觉得特别难受。
高中的时候,测验后他都会复盘,觉得不该做错的地方做错了,会懊悔、自责,晚上反复想,下次一定不能这样了。母亲特别关心他的学业,但是很强势,她告诉自己需要学业好,如果不听她的,就会说是因为她不好所以我不听话,严重的时候母亲会自己扇自己耳光。他很不理解、害怕母亲,去见母亲的时候会觉得紧张,不知所措。尽量不跟母亲交流,但是又觉得母亲这么辛苦,自己这样是不应该的。
因为高一加入了学生会组织,有机会获得关于比赛的一些前沿资讯,他会转发到班级群里,大家很高兴,对自己友好。后来自己退出该组织,便再无法获得前沿资讯,班级很多同学责怪他不及时给大家告知比赛相关信息,他感到很委屈、很生气、很憋屈,看到同学会涌现很多负面情绪。
高二上学期,经过一年的努力工作,他可以接任学生会组织的组长,大家也都觉得他是众望所归。可是前任学长找他谈话,大致意思是他的人际关系这么好,可以不需要用组长来证明自己,而另外一个女生比较需要,因此希望他主动退出。自己为了和谐,就答应了。后来反应过来,觉得学长很过分,前面一年“利用”自己做了很多项目,结果到了后来“过河拆桥”,用“一堆冠冕堂皇的话”引导他放弃当组长,就是“看准了他反应慢”“欺负他”。由此开始出现较为明显的负面情绪,晚上会反复复盘这些事情,会难受得哭泣,咬手指,有时候郁闷得想要砸墙,会控制不住地想砸东西。
来咨询之前,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晚上睡前控制不住想之前发生过的事情,会入睡困难,很担心这样下去自己的状态变得更糟糕,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心理问题,所以才会反复这样纠结。
阿林作为班干部在为班级争创荣誉,觉得这是自己的职责,但是又觉得这些人“不值得”“忘恩负义”。自己工作很累,压力很大,导致入睡困难更加严重,上一任团支书就是受不了高压工作而辞职的,不知道在自己本身状态不够好的情况下,能不能做好团支书的工作。
父亲属于散养风格,很少过问自己的学习。小时候身体不太好,加上母亲管教很严格,自己从小被要求好好学习,很少关注外部世界,经常在家看书不出去玩。从小学习成绩还行,爸妈也挺满意的。小学升初中没考好,父母想办法找关系,把他弄进了一所在当地还挺好的初中。初三父母争吵多,离毕业还有一周的时候,父母离异。毕业成绩还不错,升的是本校高中。上高中后,逐渐感到压力大,希望他学习成绩好拿到奖学金。
阿林从小的印象就是,父母感情并不好,交流不多,但是以前父亲经常在外面工作,偶尔回家,母亲操持家里,这样也好像很正常。在他上初中的时候,父亲回到家里并且不再长期外出,边准备修建自家的房子边在周边打零工,父母频繁争吵,母亲很不开心,经常情绪崩溃,崩溃时会自扇耳光,阿林对此印象很深刻。两边亲戚以及父母都会跟他说对方的不对,阿林非常苦恼,不知道父母吵架谁对谁错。初三时父母离异,自己和弟弟都归父亲,但是父亲打工忙,弟弟跟母亲一起生活,自己跟父亲生活,但是高中开始住校,所以跟父亲相处的时间也很少,周末和假期喜欢去母亲那边。母亲对自己的学业要求非常严格,自己从小特别听话,从来不敢违背母亲的话。
母亲从小就常常被忽视、被比较,情绪失控时会自扇耳光,认为自己是女孩所以不够好,不被爱,希望儿子能好好学习出人头地,给自己扬眉吐气。
父亲是家中长子,没怎么上学就外出务工帮衬家里。经人介绍后成家,认为男主外女主内,自己只管工作,很少管家里管孩子,孩子应该要理解家里,自觉懂事得好好学习,长大不要像自己一样,要有出息。
我帮助阿林在稳定的咨访关系中感受到安全感和我给予他的支持,自体功能有所增强。阿林逐步情绪稳定,能及时觉察、分离母亲的情绪,更加接纳父母的现状和关系模式。恢复了他与母亲的依恋和联系,不再一味回避与母亲的交流,能试着和母亲表达自己的想法。
理解了自己的人格特质和应对行为模式的功能。他从小是比较内向的,人际关系交往较少,对于很多“坑”没有足够的应对经验。父母离异后,他毕业时依然考出了好成绩,是一种自我保护,有了“缓冲期”后,处理这些情绪比那时那刻爆发而言相对变得容易。
通过场景重建干预,阿林发现,自己身上带有的一些价值观、信念等是如何产生发展的,自己对自己糟糕的感觉和母亲有关,也更理解母亲,资源事件则和母亲、自己学业上的成就、自己的未来有关。
我在潜意识状态下找到了阿林的病理性记忆,高一下学期开学后,某天他叫了一个关系好的学长出去玩,这个学长也带了自己的朋友,同时阿林邀请了好友一起组局玩。学长觉得不同学校的人玩很尴尬,结果就是他把他的朋友和我的朋友都带走,另外开了包间,他被撇下来,当时没有反应过来,觉得他们玩得开心就好了。回来后觉得“不对劲”“被抛弃”“被背刺”,心里很难受、晚上偷偷蜷缩在被子里哭泣,心里很恨那位学长如此对待自己,更讨厌自己“如此软弱”。
组局事件过后,学长请阿林出去吃了饭,学长和他说自己的烦心事,他开始很气愤学长老是欺负他,后来他说其实他知道我是值得交往的人,很有情绪他价值,能够理解他、支持他,于是我逐渐心软原谅他。回来后觉得自己还是太傻了,不应该这样,同时又觉得他也不是坏人,所以心里总有两种声音在打架,觉得很矛盾、很撕扯,为此入睡困难、焦虑。我对阿林的病理性记忆进行重组,他焦虑的情绪平静了许多。
记忆重组干预两个多月后,阿林表示目前在遇到人际冲突时,能够觉察并面对自己的“反应迟钝”及由此带来的情绪波动,能觉察自己在焦虑、抑郁状态里的时间大大减少,“我很糟糕、很不行”的想法持续的时间缩短。阿林有效调节自己对班级的负向情绪,带领班级通过了团支部的评选,如愿获得了优异团支部的荣誉称号,让自己的情绪转换到正面的方向上,享受成就感和自我价值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