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笼罩了小镇,低矮的瓦房中,灯光透出一股沉闷的气氛。儿子坐在破旧的椅子上,手里夹着一支烟,烟雾缭绕中,他的眉头紧锁。桌上还剩半碗冷饭,媳妇沉默地收拾着碗筷,眼神里藏着一丝无奈。
他们家境并不宽裕。儿子在镇上一家小工厂打工,媳妇做些零活勉强补贴家用。母亲的身体越来越差,瘫在床上几年了,吃喝拉撒全得照顾。医药费像无底洞一样吞噬着家里的积蓄。儿子心里的负担越来越重,常常觉得喘不过气。他知道媳妇没明说,但她的眼神总带着一丝隐忍。他们的孩子还小,生活开销不断。看着儿子时不时要省下钱买奶粉,母亲心里也不是滋味。
“要不,把妈送到山上丢了吧,实在养不起了。”儿子咬着牙低声说道,仿佛自己说出了最不该说出口的念头。
媳妇沉默了,没有反驳。她理解丈夫的痛苦,却也知道这个想法太过残酷。她没有出声,只是默默转过身去,收拾着桌上的碗筷。
儿子一夜未眠,手中的烟一支接着一支地燃尽。他在心里不断地挣扎。他并不是个冷血的人,母亲一手把他拉扯大,吃了多少苦,他心里明白。但眼下的日子怎么过?已经是山穷水尽的地步了,连自己都快顾不上,怎么还管得了母亲?
第二天一早,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,儿子下定了决心。他走到母亲的床边,努力挤出一丝笑意:“妈,天儿不错,我背你上山去走走,透透气。”
母亲脸上显出些许疑惑,但还是点了点头,挣扎着想坐起来。儿子赶紧弯下腰,像小时候母亲背他那样,把她背上了肩。母亲的身体已经瘦弱不堪,骨头硌得他背发疼。走出门时,他心里一阵钝痛,眼前浮现出母亲年轻时为了养活他四处奔波的身影。他曾无数次想过将来自己能好好孝敬她,可现在连自己也照顾不好了。
山路崎岖,儿子一路上都没敢回头看母亲。他的心里有些麻木,想着等到了山顶就把母亲丢下,这样她就不会拖累家里了。他自己心里不断地说服自己这是唯一的出路。他们走得很慢,母亲的呼吸声越来越重,而儿子心里却越来越烦躁,思绪不断翻滚。
突然,他感觉到背后有些动静。母亲在他的背上似乎在做些什么。他回头一看,发现母亲正从口袋里摸出一些黄豆,悄悄地撒在路上。
他一瞬间火冒三丈,满心的怒气涌了上来:“你洒豆子干什么?你还想记路回去吗?”
母亲听到儿子的质问,低着头,轻轻地叹了口气,声音苍老而平静:“傻儿子,妈怕你下山的时候会迷路,洒些豆子好让你找回家的路。”
儿子听到这句话,顿时僵住了。他站在原地,一动不动,手脚冰凉。他从没想过母亲此时最担心的竟是自己怕他迷路。心里那份埋藏已久的愧疚像洪水一样冲垮了他所有的坚硬。他放下母亲,双腿发软,跪在地上,泪水如决堤般涌出,根本止不住。
“妈……对不起……”他哽咽着,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。
母亲伸出那干瘦的手,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头发,声音依然温和:“傻孩子,妈知道你难,可是啊,家有老人才是福。妈不怕受苦,只怕连累你。可你是妈唯一的依靠,妈也想再多看看你多陪陪你。”
儿子抱紧母亲,肩膀不停地抖动。他忽然明白了,自己曾经以为的“负担”,其实是母亲对他的爱与牵挂。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安危,只担心儿子的路能不能走稳,能不能好好回家。
夕阳落下,山间的风轻轻拂过他们的脸庞,仿佛是母亲无言的温暖。
那一天,儿子没有再带着母亲继续走下去。他背着母亲,沿着撒满黄豆的路,慢慢回了家。他心里清楚,以后这条路,不会再让母亲一个人走下去了。他知道,生活再难,有母亲在,就是一种不可替代的幸福。
故事结尾:
这个故事不仅仅讲述了亲情的无私和伟大,更提醒我们,无论生活如何艰辛,家庭的纽带和彼此的牵挂永远是最重要的。母亲那句简单的话,唤醒了儿子内心深处的良知和爱,也让我们明白,亲情是人世间最深的羁绊,不可轻易割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