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世纪八十年代,时任北京军区司令员的秦基伟到当年他打游击的太行山区去视察。
当年曾给秦基伟做饭的伙夫听说消息后,专程奔波十几里地来看秦基伟。
秦基伟一见到他,就拉着他的手跟他聊了起来。伙夫见秦基伟一点架子也没有,也不再拘束了,直接问秦基伟说:“你这大烟枪,咋不见抽烟了?这样聊天太没意思,拿出根抽抽呗!”
秦基伟的警卫员看到这个伙夫竟然如此无礼,气从中来,就要跑上前去训斥那名伙夫。
秦基伟见状,赶紧给警卫员使了个眼色,让他下去,随后又问身边的人要来了烟,并且还亲自给那个伙夫点上。
秦基伟为何能如此对待一位伙夫?他本人还有哪些英勇事迹和趣闻轶事呢?这还要从秦基伟的个人经历说起。
为谋生计闹革命,意志坚定赴长征
秦基伟1914年出生于中国著名的将军县——湖北省红安县。他少时命运凄惨,8岁丧母,9岁丧父,10岁丧兄,不到11岁就成了家无一人的孤儿。恰在此时,红军在此发动了黄麻起义,秦基伟听说消息后,当即就参了军。
由于头脑灵活,作战勇敢,秦基伟很快就被徐向前看中,做了徐向前的警卫员。1931年在黄安战役中,国民党的部队不但冲到了经四方面军的总指挥部附近,还打伤了徐向前的右臂,导致现场指挥一度瘫痪。
在这种情况下,当时已是警卫连连长的秦基伟临危不乱,一边搀扶着徐向前,一边挥起马刀,高声喊道:“同志们冲啊!”
在秦基伟鼓舞下,警卫连重新燃起了斗志,带着徐向前成功突围。徐向前伤痛稍稍缓解之后,也重新投入了军事指挥中,很快就使战局转危为安。
1932年6月红四方面军第四次反“围剿”期间,秦基伟英勇奋战,不幸在战斗中受重伤。部队在转移时,领导派人给秦基伟送来两块大洋,让他留下养伤。
秦基伟却坚定地对领导说:“我参加红军时就抱定革命到底信念。什么叫革命到底?就是死了算。眼下部队困难我也知道,但我伤的是手不是腿,我一不坐担架,二不骑牲口,就是爬也要跟着部队,绝不给部队添负担!”
部队领导被他的坚定信念所感动,勉强同意了他的请求。就这样,秦基伟忍着伤痛,先是跟着部队转移到了川陕地区,随后又踏上了长征之路,最终于1936年到达了甘肃会宁,与红一方面军完成了会师。
同年10月,红四方面军根据中央军委的命令,西渡黄河,开始了西征之旅。秦基伟被任命为西路军总部四局侦察科长,主要负责部队的后勤等工作。
1937年1月,西路军攻占甘肃省临泽之后,留下后勤部队就地筹粮休整。但在这时,马家军却集中了5个团的兵力,来围攻临泽。当时城内能作战的部队只有一个连和女子营。
危难关头,秦基伟挺身而出,毅然担任城防总指挥。一上任,他就迅速把人员组织了起来,按战斗序列进行了统一编排,然后进行分工,男同志守城,女同志运送弹药、救护伤员,同时把警卫连的两个排部署在城墙的几个要点。
1月22日,马家军开始攻城,秦基伟当即命令守城官兵集中火力向敌人开火,机枪手牺牲了,他就自己顶上。就这样,秦基伟带着红军坚守了三天三夜。创造了中外战争史上的奇迹。
抗日战争做贡献,解放战争立新功
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,红四方面军主力被改编为八路军第129师。
按照中央“打响华北游击战”的指示,刘伯承亲自点将,把秦基伟派往山西太谷等地发展抗日游击力量,开辟抗日根据地。
秦基伟不负所托,用了仅仅半年时间,就开辟了一片拥有17个县100多万人口的游击根据地,游击部队发展到了5000多人。
由于这支队伍以秦基伟为司令员,以赖际发为政治委员,所以根据地的老百姓都叫他们“秦赖支队”。
“秦赖支队”成立后,积极潜入敌后,广泛开展破袭战,摧毁了大量交通线、撤除了大批封锁墙、填平了大段封锁沟,给日军及日伪军带来了沉重的打击。
1942年,日军发动五月扫荡时,八路军野战政治部主任罗瑞卿、抗大副校长滕代远率领的部分机关干部和抗大学员,被包围在了河北邢台浆水镇附近。当时已经跳出敌人包围圈的秦基伟接到救援电报后,立即派小分队夜袭日军,分散敌人注意力,随后又以主力部队连夜实施救援,保卫罗、滕二位首长和所属人员安全突围。
1946年解放战军开始后,秦基伟又当上了刘邓大军下属的第9纵队司令员。他按照中央军委的命,带领军队,渡黄河南进,先后斩陇海、攻洛阳,渡洛河,战宜阳,连克五城,在刘邓大军中彻底打响了名号。
1948年10月,中原野战军为夺取中原重镇郑州,特调包括秦基伟9纵队在内的4个纵队来攻城。最初的部署中九纵并不是主攻角色,但没想到的是,野战军的三个纵队刚逼近郑州,守在郑州的国民党军就弃城北逃。郑州守军的行动突变,打乱了也野战军原先的作战部署。
紧急情况下,小平同志亲自给北面的秦基伟打电话说:“不能让它跑掉。”秦基伟信心十足地回答说:“我的包围圈已经做成,它跑不掉。”
秦基伟接到命令后,立即亲临一线察看地形、侦察敌情,最后做出了在黄河北岸“张网捕鱼”的决定,成功把敌军引入了包围圈。最后,秦基伟命令各旅“迅速合击,全歼逃敌”,经10小时战斗,歼敌9500余人,生俘国民党军第99军少将参谋长佘辉庭。
郑州战役后,秦基伟又率部参加了淮海战役、渡江战役,随后又从福建打到广东、广西,最近还参加了解放大西南的战斗,一路所向披靡,可谓是打遍了大半个中国。
赴朝参战扬国威 上甘岭上敌胆寒
1950年6月,朝鲜战争爆发后,当时已经是15军军长的秦基伟主动向小平同志请缨说:“一是15军官兵对入朝参战要求强烈,士气正高,而且部队始终在西南打仗,战斗意识很强;二是军队没有参与地方建设,仍是当年的野战编制,能够立即投入战斗。”
在秦基伟的反复恳求下,小平最终拍板说:“好,就让15军去!”,就这样,1951年3月,秦基伟率第15军入朝作战。
当时的朝鲜战场上,美军完全掌握着制空权,他们通过低空飞行的方式,肆无忌惮地扔炸弹,志愿军战士甚至开玩笑说:“美帝战机过来后,都能扯住头发了。”
美军的轰炸对志愿军的行动构成了很大威胁,针对此情况,秦基伟并没有消极应对,而是对将士们分析说:“战机没什么稀奇的,解放战争时,我们就用步枪打过战机。美帝的战机就算先进一些,那也没什么可怕的……它只要来一回,我们就打它一回。就是打不下来,也要把它赶到高处去。”
于是,秦基伟就给部队下达了“打飞机立大功”的动员令。随后,15军广大士兵组织起来,利用手中的武器,组成了空中火力网,在50多天的时间里,就击落击伤美军飞机83架。为此,15军荣立了集体一等功。
1952年4月,秦基伟率部接替兄弟部队,担任了朝鲜中部战略要冲———五圣山地区的防御作战任务。秦基伟在分析战场形势之后,果断提出:“要守住阵地,就必须在防御工事上下功夫。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挖坑道。”
根据这一思路,十五军开始了声势浩大的“挖坑道”运动,用了近五个月的时间,十五军构筑坑道700条,长达100余公里,战壕130公里,交通壕近500公里,终于五圣山建成了能打、能藏、能生活、能机动的坑道式防御体系。
同年10月,美军第八集团军军长范佛里特亲自上阵,指挥17个步兵营,在飞机大炮和坦克的支援下,向15军固守的五圣山发起了猛攻,企图夺下15军的前沿阵地上甘岭。
当时美军凭借火力优势,一天能发起30多次冲锋,每天的落弹能达到30余万发,维持的轰炸使上甘岭的两个山头都被削平了2米多。
在这种情况下,秦基伟给15军的将士们打气说:“我们伤亡再大,也要打下去,就算打光也在所不惜!国内像我们这样的部队还多的是,但上甘岭仅有一个!”
随后,秦基伟又针对敌我特点,提出了“避敌锋芒,减少伤亡,消耗敌有生力量”的作战方针,将多数兵力转移到事先挖好的坑道中进行坚守防御。
但敌人的火力实在是太猛,当时的第三兵团副司令员王近山不忍让15军全军覆没,就给秦基伟打电话说:“现在有两个方案,一个是打,一个是撤,你们15军研究选择。”
秦基伟想都没想,就坚定地回答说:“目前,整个朝鲜的仗都集中在上甘岭上打,这是15军的光荣!我们坚持得久一些,兄弟部队的准备时间就长一些。在战场上我们最困难的时候,也是敌人最困难的时候,就看谁有更强的胆魄和意志。”
随后,秦基伟就下达了全员坚守上甘岭的命令。在众志成城下,秦基伟部坚守阵地10昼夜,为大部队反攻争取了宝贵的时间。
10月30日,总反攻开始。志愿军经过7天7夜艰苦作战,毙伤敌6000余人,全部夺回阵地,彻底赢得了上甘岭战役的胜利。上甘岭战役历时43天,志愿军部队共歼灭歼敌2.5万人,创造了上甘岭坚守战的奇迹。
战争结束后,彭德怀风趣地说:“范佛里特那一把子年纪了,跟我们血气方刚的秦基伟军长抵杠,那哪是对手啊!”
毛主席也发电报说:“该战打得非常好。它证明了中国人的意志比美帝的大炮还要坚强。”
但秦基伟却没有居功自傲,在总结上甘岭战役胜利的原因时,他动情说:“有这样奋不顾身拼死奋战将士,敌人怎能不败。”
生性顽皮无拘束,身居高位无架子
秦基伟曾自我评价说:“小的时候我是比较顽皮的,性格爱动,好奇心重,喜欢没有束缚,逍遥自在。”所以他打起仗来虽然英勇无比,私下里却童心未泯,风趣幽默,没有一点架子。
秦基伟在担任支队司令员时,有回队伍在过河时,他的骡子上了犟性,就是不肯过桥。秦基伟灵机一动,拿出手枪就是一通乱放,不仅吓得骡子仓皇过桥,也引得了部队士兵哄堂大笑。
刘伯承得知情况后,也哭笑不得说:“你个司令员,怎么还像小孩儿似的,跟牲口作对,开枪吓骡子,亏你想得出来!”
后来,秦基伟做到了纵队司令员,但依然是童心未泯。郑州战役时,陈毅为了鼓励秦基伟,专门给他打电话说:“这一回就看你的了。打得好,我到郑州亲自去给你唱《借东风》,要是打不好,可是要打屁股的。”秦基伟笑着说:“首长,你就瞧好吧,打下郑州,我请您听梆子!”陈毅说:“好。一言为定!”
郑州战役胜利后,陈毅来到郑州,当面表扬秦基伟说:“九纵成熟了,可以打大仗了!”秦基伟也说到做到,当即拉着陈毅去看了河南梆子《借东风》。
正当两人看戏时,小平同志把电话打到了郑州警备司令部点名要找秦基伟,值班员四处寻找,都没有找到,最后只能如实汇报。
秦基伟听完戏之后,一回到警备司令部,就发现小平同志在坐在值班室里等着他。看到秦基伟回来,小平同志也没批评他,而是平静地说:“今晚,咱们俩都有活儿干了。你写张检讨,我记个处分。”
1953年秦基伟凯旋回国后,毛主席专门接见了他。
毛主席一见到秦基伟,就递给了他一支烟。秦基伟本是有名的‘烟筒子’,一天没有两包烟下不来。但这是他首次见毛主席,觉得在毛主席面前抽烟不礼貌,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,便向毛主席“撒谎”说:“我不会抽烟。”毛主席听后,自然就不再让他了。
谈话中,毛主席关切地询问了志愿军部队的情况,从干部战士的情绪,问到吃穿问题,一直谈了许久。
秦基伟看到毛主席平易近人,风趣幽默,也慢慢地松弛了下来,最后还开起了毛主席口音的玩笑。他对毛主席说:“战士们说,毛主席对我们最关心了,专门给管后勤供应的打电话,让他给我们志愿军吃好点。但那个管后勤的听不懂湖南话,听成让给志愿军吃炒面了。结果我们志愿军就天天吃炒面了。”
毛主席听完哈哈大笑,笑过之后,郑重地对秦基伟说:“委屈同志们了……”
秦基伟虽然敢跟毛主席开玩笑,但对毛主席却敬重无比。他从毛主席那里回去之后,就再也不抽烟了。他的警卫员也很纳闷,就问他说:军长平时烟不离手,今天是怎么啦?他很严肃地对警卫员说:“我在毛主席面前讲了‘不会抽烟’,怎么能够言而无信呢?”
直到八十年代,已是北京军区司令员的秦基伟到当年“秦赖支队”战斗过的太行山区故地重游。当年曾给秦基伟做饭的伙夫听说消息后,专程奔波十几里地来看秦基伟。
秦基伟一见到他,就拉着他的手跟他聊了起来。伙夫见秦基伟一点架子也没有,也不再拘束了,直接问秦基伟说:“你这大烟枪,咋不见抽烟了?这样聊天太没意思,拿出根抽抽呗!”
秦基伟的警卫员看到这个伙夫竟然如此无礼,气从中来,就要跑上前去训斥那名伙夫,秦基伟见状,赶紧给他使个眼色,让他下去,随后又问身边的人要来了烟,还亲自给那个伙夫点上。
那伙夫接过烟,关切地问秦基伟说:“咋还是司令呢?当年就是这职务,把日本鬼子也赶走了,把国民党也打跑了,几十年了,也没提拔一下?”秦基伟一听,风趣地回答道:“我是个落后司令嘛!”他身边的工作人员也都笑得前翻后仰,合不拢嘴。
不久后,秦基伟又担任了建国35周年大阅兵的总指挥,陪同中央军委主席邓小平检阅人民解放军三军部队的强大阵容,在阅兵式上,这份平易近人的老将军又恢复了军人本色……
如今秦基伟将已经离开了人世,但他身居高位,仍能平易近人,不摆架子的作风却值得我们永远学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