写在文前：我也服气自己，本来只是想在微博写三五百字抒发一下，结果写起来就停不住，一口气写了三千多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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精神病人是不会做梦的，因为他们把梦变成了幻觉，或者可以换句话说，精神病人的幻觉，就是他们的梦境，他们一直生活在自己的“梦境”中，无法醒来。

做梦，是一种心理能力。

而这个心理的能力，是孩子在和养育者互动过程中，逐渐被培养起来的。就像“共情”这种能力一样，做梦的能力，也不是一个人生来就能拥有的能力。

养育者如何培养了孩子的做梦能力呢？

首先，一个人能做梦，就意味着他有想象力，有把感受——生理感受和心理感受——进行象征化的能力。

什么是象征化的能力呢？

用大白话来说，就是用公共的语言语意来表达自身思想和情感的能力（精神分析语境里，常用过于复杂的概念来讲述心理现象，我对前辈们这样的做法非常的不喜欢，我就喜欢用大白话来说）。

这个定义里的关键词是“公共”和“表达”。

所谓公共，就是约定俗成的文字和语言，而精神病人常用自己造的词语和句式表达自己，让除他之外的人难以听懂。

所谓表达，就是把自己内在的个人化的思想和情感，翻译成语言和文字，讲给其他人听，以达成人际间的交流。

而精神病人难以具备这样的能力，一是因为在他们的主观感觉里，内在的思想和情感是迫害性的，难以（在精神和心理上）消化的，因而深陷极度混乱的愤怒和惊恐之中，这就有了第二，那导致他们找不到可以匹配自己的思想和情感的词句来表达自己。

这个也很好理解，极度强烈的愤怒和惊恐之处，就是没有语言的。

其次，婴儿来到人世间时，身体发育是半成熟的，而情感的发育更加只是萌芽状态，此时他们对来自外界和自身的所有感受都是一片混沌，他们需要有爱心的成年人温柔地呵护，为他们创造类似于母体子宫里的环境：温暖、安全、舒适、稳定。

如果没有，那么婴儿就必须调动有限的认知，自行理解：“这是怎么啦？这么痛苦——冷、热、饿、湿、紧、疼——肯定是哪里不对，哪里不对？这是啥？那是啥？”

如果妈妈很快就来帮他解除痛苦，并且安抚他，告诉他，你那么冷，是因为妈妈不知道你把被子踢开了，你那么热，是因为现在是夏天，你那么饿，是因为妈妈上班去了，现在可以给你吃奶了，等等。

在这个过程中，婴儿不但学习着如何忍耐痛苦，也在痛苦中慢慢学习到了重要的知识和经验：哦，原来这个感觉叫做冷，那个感觉叫做热，那个感觉叫做饿……

没错，这就是象征化的心理能力。妈妈通过自己的语言，教会了婴儿用什么样的词句来对应什么样的感受， 然后他就能发展出自己的语言模式，去跟父母沟通，以便尽快获得满足，让身体和心灵都回归平静。

如此一来，他就能获得足够的心理空间，去学习社会生活的重要知识和能力。

很多家长都关心孩子的学习，希望孩子获得大成就，但他们却没有认识到，一个人如果想要好好学习，就需要拥有足够多足够大的心理空间，如果他心里塞满了父母的关系纷争，塞满了身体和情绪的痛苦，塞满了父母的意志和父母的欲望，那么他将不得不费力去消化这些东西，因而占据了去好奇自己和他人，学习知识和能力的心理空间。

2

有一种会发展成精神病的情况是：

由于某种原因，婴儿不得不长时间处于这种可怕的混乱的陌生的侵扰之中，一直没有人来告诉他，他为何痛苦，于是他不得不花费自己所有的心理空间，每天集中于“这是怎么啦？这么痛苦——冷、热、饿、湿、紧、疼——肯定是哪里不对，哪里不对？这是啥？那是啥？”。

这让他们始终处于焦躁不安当中，根本没有多余的心理空间（人是需要在感到平静时，才能有空间去思考和观察），去学习关于自身和生活的重要知识。

如果一个很简单的问题，都需要花费很长时间和很大的精力，才能慢慢弄明白，可想而知，一个人的精神、心理和社会人际发展都必定会受到很大影响。

在如此环境中长大的婴儿，即便没有真的发疯，变成病理意义上的精神病人，他们的神经系统也会比常人脆弱，容易感觉自己受到环境的迫害，因而对他人充满愤怒和敌视，造成人际关系的紧张或退缩，通常他们也会有睡眠障碍、抑郁、焦虑等情绪和躯体痛苦，严重影响生活质量。

在心理咨询工作中，越是收费低的新手咨询师，越是容易遇到精神病结构的来访者（因为早期养育品质的不足，导致他们社会功能受到影响，要么收入不高，要么贬低情感的价值），而实际上，面对精神病结构的来访者，新手咨询师的疗效确实也是比成熟咨询师更好。

科普知识：

精神病结构，全称是精神病性的人格结构。人格结构，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人精神世界的组成部分，比如思想、情感、意志、认知、兴趣等等。

精神分析把人格结构分成三大类：神经症、边缘人格和精神病人格。

如果把人格结构比喻成楼房，那么神经症结构的楼房肯定是最完整结实的，精神病结构的的楼房因为地基没做好，所以很容易就塌一地；而边缘人格结构的楼房，则居于二者之间——如果他的结构更偏向神经症的一端，那么这楼房的总体品质还可以，只是有一些地方柱子歪斜，掉了椽子砖瓦，如果更靠向精神病的一端，那么这楼房就会处于岌岌可危的地步，总觉得要塌，但却又不会真的塌。

顺便一提：人格结构虽然很稳定，但又不是那么严格区分，实际上神经症人格的人，也有精神病的部分，而精神病结构的人，心里也有健康的部分。

这就像，有些人房子盖得好好的，但厨房里却脏得没法进人。而另一些人的房子虽然不能遮风避雨，但屋里却收拾得很整洁。 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

精神病的人格结构和真正的精神病人相比，就是前者的幻觉没有实在的幻视、幻听之类，而更多集中在内部感受上，比如只要面对他人，就强烈地感觉自己正在被不怀好意地议论，理性上也知道：“人家不认识我，不可能议论我”，但那个被议论的感觉是很真实的，因为感觉自己被议论而感觉到的愤怒、恐惧和羞耻，也是真实而强烈的。

3

再回到“面对精神病结构的来访者，新手咨询师的疗效确实也是比成熟咨询师更好”。

如果让我用照顾孩子来做比喻，大家就能理解我为什么这么说。

试问：同样都是照顾孩子，是照顾3个月大的婴儿更轻松，还是照顾3岁大的孩子更容易呢？

答案是毋庸置疑的，肯定是照顾3岁大的幼儿。

3岁的孩子，已经可以独立进食，生活自理，能听懂养育者的指令，也能用语言表达自己的需求了，更何况，3岁的孩子已经可以独自去幼儿园过集体生活，不至于时时刻刻依赖养育者了。

一般而言，3岁幼儿的母亲也更加成熟，已经开始恢复自己的社会生活，重新投入工作，同时展开自己的社交生活，不再需要像过去那样，让孩子占据自己几乎所有的个人空间。

成熟咨询师更像是3岁幼儿的母亲，从业多年，已经找到自己的工作节奏，倾向于让工作和生活均衡起来，因而在咨询工作中，会更多待在咨询师的位置，而非像新手咨询师那样，不由自主地在咨访关系中承担过多。

然而对于精神病结构的来访者而言，这样“适当”的位置和态度，是不足够的。

让我们说回3个月大的婴儿。

3个月大的婴儿，需要无时无刻都有人在身边对他的精心照顾，否则他会有性命之虞，然而他们还不具备语言的能力，表达需要的方式也比较单一，要么哭闹，要么笑乐，或者最多有一些简单的身体动作和表情，所以需要照顾者替代他们去思考，替代他们去感受，主动观察他们当下的需求和状态，并主动提供适切的照顾和满足。

如果想要照顾好这么小的婴儿，非得是刚刚生育完的新手妈妈不可。

所以在古代，有钱人家里找保姆，都是请刚生完孩子的女人去给孩子做奶妈，而不是像如今的社会，给那么小的孩子，找一个五十多岁已经濒临绝经的保姆，虽然前者显得残忍（因为奶妈的孩子就没有了好的照料），但后者实在是很不科学。

只有刚刚生育完的新手妈妈，才能在催产素的作用下，对孩子迸发出极大的迷恋一般的热情，那个热情，让新妈妈忘掉自己，不知疲累地照顾婴儿，那个热情，让新手妈妈放下一切，把孩子放在唯一重要的位置，恨不得身处不同的房间，都能在睡眠中听到孩子的召唤。

这就是3个月大的婴儿最最需要的照顾，他们的需要很简单，就是不舒服了，妈妈哄一哄，安抚一下，无聊了，妈妈又哄一哄，陪玩一下。同时妈妈也能够告诉他们，这是手，那是胳膊，这种感觉是饿，那种感觉是累，这个是什么？这个是宝宝的小脚丫啊。 ‍‍‍‍‍‍

这其实也是精神病结构来访者的需要，他们不想（也没有能力）理解自己，也没有探索的需要，他们只是需要被安抚，被陪伴，需要咨询师身上作为真实的人的温度。

也需要咨询师告诉他们：“你感觉别人议论你，其实只是因为你太害怕了，实际上并不是人家真的在议论你”。或者告诉他们：“你觉得我很坏，其实不是真的我坏，而是你正在担心我很坏，因为太过于担心了，甚至你觉得那已经不是担心，而是变成了现实”。 ‍‍‍‍

这需要咨询师付出极大的耐心，极大的（甚至有时候是忘我的）工作热情，极大的情感投入，而这些品质，更多发生在新手咨询师那里。

4

最后，由我主持的第一期新手咨询师精华训练课程学员即将结业，学员们已经在积极准备结业作业，我给他们的结业作业是：1）10-20分钟的咨询录音；2）针对我布置的典型咨询案例，作出对案例的概念化理解，并设计相应的咨询方案。 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

考核合格，顺利结业后，我还会为学员们提供十次团体案例督导，所以，你大约能想到，如果你预约我的学员们的咨询时间，就意味着你和他们的咨询工作，是在我的督导下进行。

今年9月份，我就会在公众号和微博公布他们的简历和联系方式，欢迎有需要的网友预约他们的心理咨询。如果你现在就有需要，可以点开阅读下面这篇文章，文末有我其中一位学员的预约联系方式。 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‍

新手咨询师精华训练课的唯一缺点是……